文｜李莹 王莘莘 王雨娟
为了换工作，雯雯特意去拍了海马体的证件照，把简历上那张略显稚嫩的照片换了下来。“我觉得新照片至少让我看起来很专业，没有学生气了，让人家看到我是有经验的。”雯雯跳槽的目标是一家美妆公司。“将‘美’视作价值观的公司，想来对求职者的长相是有一定要求的。”雯雯心想。照片是简历上最显眼的信息，求职过程中她需要利用好这个窗口，来适当表现自己，所以得让照片看起来更好看、更专业。后来，雯雯如愿加入了心仪的公司。在平常工作中，她偶尔会听到领导们讲“你的整个外形很符合我们公司”之类的话，“这不就表明了看脸的意思吗，他挑人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么挑的。”雯雯说到。千千万万的求职者都把照片视为简历的门面。在小红书上以“实习”“秋招”等关键词搜索，可以看到不少笔记都在强调简历中照片的重要性。“出彩证件照，提升面约率”“用这种照片的简历，大量公司抢着要”……当然，这其中可能不乏照相馆的推广，但也同样可以发现，不少求职者确实为这小小的一寸照片付出了许多努力，证件照拍了一套又一套。因为美妆的特殊行业性质，筛简历时看照片、面试时看脸不足为奇，但对于大多数的求职者来说，简历上的照片也这么重要吗？如何让照片成为加分项，而不是减分项？
简历上一定要放照片吗
“我不好看，照片并没有竞争力。”在英国读本科的孟洁认为自己的证件照不好看，她也从不在简历上放照片。孟洁今年毕业，开始回国找工作，秋招中她主要投的是游戏公司和外企。孟洁瞄准了市场营销的岗位，最终收获了两份offer。帮助她拿到offer的简历，是没放照片的。“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照片是必须的”。在她看来，简历是否能过筛，主要还是看过往经历。今年秋招中，她遇到一定要照片的公司只有雅诗兰黛一家。从结果来看，简历不放照片并没有影响孟洁在应聘中过简历关，她所认为的自己不好看的长相，也并没有让她找不到工作。但是，毕业于一所211高校的李琦其实从没有想过简历有“不放照片”这个选项。大三时她上了一门《大学生职业规划与发展》的课，老师会教授简历如何制作的内容。课上老师特意举了一些反面案例，用来强调简历上照片的重要性。在没有被“教”如何做简历之前，李琦就自己找过模板，网站上的所有模板都会有一个放照片的地方。“网站会留一个照片的位置，告诉你这个地方放照片，所以我就一直觉得简历肯定要放照片。”求职者宁方从实习到毕业，拍了不下5套证件照，从街边小店到海马体都拍过，最便宜的也要50元一套。“每个阶段人都会有变化，如果秋招再用大二拍的照片肯定就不合适了。”50元以上的价格基本上都会包括化妆，更贵一点的比如海马体会包括衣服。不过从宁方的个人感受来说，最后成片效果都是靠修图。还有些人不想花几百块去照相馆，索性直接在网上的证件照模板上p上自己的五官。这些模板都是精心休整过的：发型一丝不苟，脸型端正流畅，服装大方得体。确实不失为一张完美的证件照。只是这没有五官的面庞，怎么看怎么别扭。
我们询问了多位经验丰富的人力资源从业者，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，“看岗位”。一家猎头公司曾在社交平台上提到，如果要在金融、咨询等需要经常与外部客户打交道的行业求职，建议简历中放上照片。这些行业对候选人的形象要求很高，个人形象是面试中重要评估内容。所以，在他们的人才推荐报告中，都需要附上候选人个人职业照。从岗位性质来看，偏前端业务（与公司外部客户打交道较多）的职位建议放照片，比如信托经理、投资类的职位、财富管理、咨询师等。而中后台职位中的行政前台、秘书、助理等岗位，最好也放照片。在北京一家互联网大厂从事人力资源的于果（知乎ID-果汁）告诉我们，对求职者的个人形象、气质有要求的岗位，简历照片可以帮助初筛候选者，提高招聘的效率。但除了上述提到的这几类对个人形象有要求的特殊行业和岗位，大多数岗位都可以不用在简历上附带照片。尤其是技术类，是没必要放照片的。小卡是深圳的一位猎头，平时专门负责为互联网行业招聘技术人员，也就是大家熟知的程序员。小卡表示，他们一般会去掉求职者简历上的照片。“每家猎企都有模板，（我们公司的）模板就没有留照片的位置，同行业大部分公司也没有留。”在程序员杨鸿儒向我们展示的简历中，确实是没有照片的。“程序员基本没有放（照片）的，我们纯靠技术吃饭，就不用放啦。”杨鸿儒提到，他们这行常常参考的一些简历模板，大多也是不含照片的，就算有，他们也会去掉。所以综合来看，简历上放照片并不是默认必须的。“如果这个岗位真的对外貌有要求，大都会在JD（岗位描述）标注附带照片。”在某公司担任HR（人力）的张铎萧说到。尽管如此，从求职者小刘的经历来看，照片还是必要的。她表示，现在简历大部分是用系统写的，系统会邀请你传照片，“不放照片，简历投递流程就卡住了，可能有了照片对于公司人才库来说才是一个规范化的信息流吧。”于果每天都会收到大量简历，这其中，有照片的简历占了多数。她告诉我们，在简历中附带照片的，往往是工作时间在三年以内的，尤其应届生，放照片的情况会更多一些；而工作时间在三年以上的，这种情况就比较少，且越高端的岗位放简历照片的就越少。
照片好看会加分吗？
对于“看脸”的岗位来说，一张好看的简历照片就是应聘时的通行证，求职者会更容易进到面试。于果在工作中也会接触到一些主播求职者，看照片时都很漂亮，但见到本人，往往不如照片好看。“我觉得照片好看是加分的，其实就是看眼缘。”雯雯觉得，在候选者能力差别不是很大的情况下，长相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。比如雯雯的一位上级，除了看脸，还会看应聘者的星座是不是她的上升星座。于果告诉我们，如果照片好看，确实能为求职者赢得一定的面试机会，是加分项。在张铎萧看来，如果一份简历里自带照片（除了应届生那种学校统一模板的简历），会让HR感觉到候选人具备自信的性格特点（与颜值无关）。张铎萧提到，照片好看会加分的原因很简单，高颜值一直在普通人中具有稀缺属性。“企业录用漂亮、帅气的员工来衬托社会中求职者对企业青睐与认可度，或者也能间接展示公司的资金充裕，好取得合作伙伴和客户的青睐。”“简历照片当然是越美越好。”小刘没有考虑这么多，她本能地认为，“好看”就是资本，所以会尽可能通过照片传递出自己最好的一面，为此不惜贴上一张“高p图”（过度修图）。但有时小刘又发现，照片在应聘过程中发挥的作用是“玄学”。“谁知道面试官喜欢什么样的长相，万一看你的照片像老同学，觉得亲切呢？”于果把小刘口中的“玄学”解释为面试官的不同审美偏好。“假如面试官不喜欢方脸盘的人，或者不喜欢尖下巴的人，而求职者的照片恰好踩中了面试官的审美雷区，可能就因为这个被pass掉了。”于果说到。所以于果认为，简历照片的“不好看”或者说“丑”有着两层含义，一是大众审美下的丑，二则是公司文化或者面试官审美下的丑。这时，简历照片可能就会是减分项了。不过，就算是在大众看来都漂亮的照片，加分也不是必然的。就像张铎萧所说，有一些敏感岗位会比较抗拒雇佣高颜值的求职者，比如容易引发道德风险的岗位，像助理、秘书这种。当求职者对自身长相不自信时，也没必要过于担忧简历照片会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，可以选择不放，或者对照片进行适度修饰。毕竟进入到面试环节，总要以“真面目”示人。在于果看来，除了长相，一个人的谈吐气质一是跟内在的素养、文化有关系，二是外在的衣着服饰，三是化妆。这三点加起来，她觉得没有特别丑的人，都能适应大部分公司的应聘需求。“我当这么多年HR，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。”放什么样的照片才合适？
在国内这样的求职环境下，大家更关心的往往不是在简历上放不放照片，而是放什么样的照片。李琦的大学老师告诉他们：“简历照片一定要正式，生活照、自拍、美颜过头绝对不行。”结合HR们的建议来看，老师的话还是要听的。现在修图之风盛行，很多求职者的简历照片可能会与本人实际长相有出入。林声是上海一家芯片公司的HR，公司70%多都是男性，即便如此，简历照片修图的现象还是很严重。“很多人的简历照片跟本人都差距挺大的，男生的照片也是P得厉害。”在于果收到的带照片的简历中，有80%能一眼看出照片是经过修图技术处理的。“如果有照片比本人好看很多的情况，当面试官在面试中见到本人时，会造成一定的心理落差。”于果表示，这样会令面试官对求职者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，增加面试失败风险。再者，照片要整洁，要显得人大方得体。“简历写得漂亮，但随便去一个照相馆拍个红底蓝底的证件照，可能脸也不对称，大小眼，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，用人单位看到这样的形象照应该都不会欣赏。”小刘认为，一张整洁标致的照片会给人一种职业、干练的感觉。此外，还有一些职业或岗位有相对固定的职业照，比如律师、猎头、房产经纪人，他们通常身着套装，抱着胳膊放在胸前，侧身看向镜头。于果解释到，这些岗位往往需要通过照片让大家相信他的专业性。至于其他职业，一张大方得体、职业化、不过度美颜的证件照足矣。李琦实习时也帮忙筛过简历，在千篇一律的证件照中看到过一个略微灵动一些的照片，她的第一想法是“真好看”。不过李琦自己投简历时，不会这么做，就是怕HR认为不正式。“简历这样一个比较严肃的地方，还是得正规一点。”在都是依据模板做出来的、千篇一律的放了照片的简历中，如果突然出现一份没有照片的、很简洁干净的简历，于果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，甚至她提到这种简历的通过率还挺高。“我觉得这代表求职者的一种思想，作为一个独立人格，他在简历中所表现出来的，是对自己以及过往经历的独立认真思考，还是随大流，用模板、用所谓标准化的框架来展示自己。”很多人会觉得这种标准化的简历会更受HR喜欢，但其实可能不是这样。“我们很多HR对此都无感了，因为80%都是这样子的时候，就习以为常了。”于果和张铎萧在筛选简历时，主要还是看求职者的个人能力、履历方面符不符合岗位要求，对于简历上的照片基本是没什么印象的。但就像小刘所说，“简历照片是一个玄学，万一你是玄学的受益人呢？”李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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